書摘

第壹章 大師印象 

莊子一如老子，思想博大精深，生活經歷卻很簡單。他們關心的是人的精 神世界，至於名和利，兩個人都看得很淡。 

一個神祕老人和一個怪叔叔  

老子和莊子是道家的兩位大師，在我們的文化裡占有舉足輕重的地位，處處可見他們的蹤影。光是閱讀成語都能遇到他們，例如「虛懷若谷」、「少私寡欲」、「螳臂擋車」和「夏蟲語冰」等許多頗有深意的成語，就是出自他們說過的話。  

學敏很早就知道這兩位大師的存在，不過對他們的各別印象不太一樣。在 她的感覺裡，老子屬於神祕型的人物，而莊子只能用「怪」這個字來形容。 

印象中，老子白髮長鬚，總是騎著一頭青牛，一副飄飄然的樣子。他是個 超級有智慧的人，腦袋的容量特別大，似乎裝得下整個宇宙。他騎著牛，不知 從哪裡來，也不知到哪裡去。  

在漢代，道家經過了宗教化，衍生出道教。老子被尊為道教的道祖，法號 太上老君，從此被供奉在宮廟的正殿，形象更加肅穆。但在《西遊記》這部古 典小說裡，這個肅穆的形象竟被一隻猴子毀了！ 

 根據《西遊記》的描述，孫悟空在大鬧天宮時，太上老君曾把他關進八卦 爐中，用他的身體來煉丹，沒想到丹沒煉成，倒是煉出孫悟空的一對火眼金睛。  

孫悟空跳出了八卦爐，一腳踢翻了它。太上老君想抓孫悟空，沒抓著，卻被孫悟空摔了一個倒栽葱。  

「哎喲，我的媽！」  

別誤會了，在《西遊記》裡太上老君可沒這麼叫。這是學敏替太上老君叫 的，因為她知道一個人被摔得兩腳朝天時，屁股一定很疼。哈哈！這樣一想， 學敏感覺還挺好玩的。 至於莊子這個人，他的思維和平常人很不一樣，老說些「怪怪的故事」來 證明自己想闡述的道理。 學敏讀過一些根據莊子寓言寫成的童話，其中印象最深刻的一個故事就是 「莊周夢蝶」了—— 

莊周曾經夢見自己變成一隻翩翩飛舞的蝴蝶，感覺自己好自在，完全不知 道莊周這個人是誰。突然醒來，他發現自己還是那個在床上睡到身體僵硬的莊 周。這下子，他可不曉得是莊周做夢化成了蝴蝶，還是蝴蝶做夢化成了莊周？ 莊周和蝴蝶，一定是有他們的分別的，而這種轉化就叫做「物化」。  

學敏當初讀到這個故事，只覺得莊子藉這個故事想告訴人們一個很大很大 的道理，卻不清楚這個道理是什麼。是「人生如夢，夢如人生」嗎？還是人和 萬物之間可以消除物種的界線，彼此可以夢來夢去或互相轉化？  

不是「怪叔叔」，絕對寫不出這種「怪故事」。後來在另一則寓言裡，當學敏讀到莊子說他在一次旅途中，曾把一個骷髏頭當作枕頭來睡時，她再次確認這個莊周很可能就是先秦諸子中「最怪」的一位了。  

但學敏也不得不承認，這位怪叔叔怪得有內涵，怪得很吸引人，讓人好想去了解他的哲學在說些什麼。新的一期哲學課就要開始了，學敏滿懷期待，就等著史老師帶他們去探索一個神祕老人和一個怪叔叔的內心世界。 

身世成謎的老子  

學敏、明哲，你們好。我們這一期要講的是老子和莊子的道家哲學。  

首先，大家要了解一點：「道家」這個學派的 名稱，首次出現在西漢司馬談的《論六家要旨》， 在先秦的典籍裡可找不到這個詞。司馬談就是司馬遷的父親，我們在之前的課堂上提過。  

根據這一點來加以推斷，今天被歸在一起的老莊思想，在先秦的時候應該還沒有形成一個嚴謹的派別。莊子固然從老子的學說繼承了一些很重要的想法，但如同老子，很可能還是以個人的身分參與時代思潮。莊子從來沒有叫過老子一聲老師，老子也不可能稱莊子為他的愛徒。他們各自或許收了一些弟子，除了一個名叫藺且的疑是莊子的弟子，其他弟子在他們的著作裡都沒有留下姓名。這個現象和儒家、墨家大不相同。  

有了這點認識，我們來正式的介紹老子這個人。  

老子是道家學說的創始人，在中國哲學史上是個響噹噹的人物，然而他的身世一直是個謎。 

目錄

前言  也學老莊那樣飛 張嘉驊  

第壹章  大師印象  

        一個神祕老人和一個怪叔叔  

        身世成謎的老子  

        寧可當隻「泥中活烏龜」的莊子  

        第壹章．引用《老子》、《莊子》原文和注釋  

第貳章  順其自然的道：老莊思想的起點  

        用道家哲學種出來的菜  

        道在哪裡？  

        形而上的道，「有」「無」為一體  

        道，永遠都在卻又變動不止  

        第貳章．引用《老子》、《莊子》原文和注釋  

第參章  從「天人關係」來談道  

          有著「陰」「陽」兩條魚的「太極圖」  

從天到人，從自然到自由  

虛靜和無為  

柔弱與不爭  

         第參章．引用《老子》、《莊子》原文和注釋  

第肆章  德是道的顯現和作用  

讓明哲驚奇的「道商」  

從道分化出來的德  

以等第來分的德  

德性最高的人就像水一樣  

正言若反的「大仁不仁」  

第肆章．引用《老子》、《莊子》原文和注釋  

第伍章  萬物平等觀，世間逍遙遊  

在圖畫書裡遇見老莊  

境界的提升：從小魚變大魚，從大魚變大鳥  

無所依賴，才能絕對的逍遙  

從姑射山神人到莊周夢蝶所透露的一個祕密  

取法於天籟的「齊物論」  

何必只站在固定的一邊來看事物？  

第伍章．引用《老子》、《莊子》原文和注釋  

第陸章  活出生命的大智慧  

田鼠阿佛的故事  

養生之道在於養心  

心齋與坐忘  

庖丁解牛，游刃有餘  

第陸章．引用《老子》、《莊子》原文和注釋  

第柒章  人人都用得到的老莊  

一口讓人又笑又哭的箱子  

安命論是宿命論嗎？  

大樹的寓言：無用之用  

被誤解的老莊  

這個世界比前更需要老莊  

第柒章．引用《老子》、《莊子》原文和注釋  

參考書目  

專家推薦

序言

前言 也學老莊那樣飛∕張嘉驊 

關於先秦哲學，我一直有個想法：儒、墨兩家都是在教我們走路，而道家是在教我們飛。  

這當然是一種比喻，而它還能帶出更多的比喻。  

儒家的核心主張之一是「克己復禮」，其中的「復」，一般解釋為「履」，換成白話就是步步為營的實踐。如何步步為營？自然少不了兩隻腳。  

墨家倡導兼愛非攻，為救世的理想而奔走，墨子的「摩頂放踵」更成為整個學派最明顯的象徵標誌。其中的「放踵」，就是走路走到腳跟都受了傷。 

道家的「道」，本義是道路。乍看之下，道家應該跟走路最為相關，然而 道家在哲學上卻沒那麼強調人在這個世界上，要為了什麼規矩或目的而行走， 反而把眼光放到了天空，甚至延伸到渺渺茫茫的宇宙。  

道可道，非常道。道家的創始人老子宣稱，那個無法用一般言語說得出來 的道，「玄之又玄」，是一切奧妙變化的總門徑，裡頭蘊藏著所有事物之所以存在和消亡的祕密。  

在中國哲學裡，這是一條有別於儒、墨兩家的新路徑。不能不說老子在這 裡所提供的圖景，既驚人又迷人。同時，我們也可以確定一點，那就是一個人 假若還在地面上亦步亦趨的跟著什麼東西走，甚且爬得像蟲似的，那麼他絕對 無法到得了那裡。要去那裡，就得飛！  

古人似乎早就看穿了老子這個人，點出老子具有飛行的本事。  

司馬遷的《史記》記載，孔子有一次去拜訪老子，向老子請教禮的問題。 孔子告辭後，對弟子談起他這次會見老子的感想，說：「鳥，我知道牠能飛；魚，我知道牠能游；獸，我知道牠能跑。會跑的可以用網子罩住；會游的可以用絲 線釣起；會飛的可以用箭射下。至於龍，我就不知道了，牠是乘著風雲飛上天的。今天我所見到的老子，難道就是一條龍嗎？」 

也有人考證後提出，孔子其實從來沒有見過老子。《史記》的這段記載， 根本就是一則「烏龍爆料」。儘管如此，我們還是得說，孔子的那番描述，對 於老子的刻劃可真是準得不得了！沒錯，老子就是一條會飛的龍，他不只會飛，而且不像普通鳥兒那樣飛！  

道家的第二號人物是莊子，他在自己的學說裡，更是把飛行的意象和求道 這件事緊扣在一起。《莊子》開篇出現的便是一隻由鯤化成的大鵬鳥，而這隻 大鵬鳥的背不知有幾千里寬，當牠從海上乘風飛起的時候，那飛翔的雄姿也不 知嚇壞了多少人。  

在《莊子》一書裡會飛的人物可不少，但認真說起來，飛得最好的應該是 那位住在姑射山的神人。他乘著雲氣，駕著飛龍，遨遊在四海之外。飛得最美 的卻是那隻相當著名的蝴蝶，因為牠飛得連莊子都不曉得自己是在夢中變成蝴 蝶，還是蝴蝶在夢中變成了他。  

總之，莊子的書肯定能證明我說的話——道家是在教我們飛！否則莊子何 必這麼強調「逍遙遊」呢？ 但說實話，道家的這種飛行本事，可不容易學會。 你的心，是不是可以如山谷般「虛靜」？  

你的姿態，是不是可以如水般「柔弱」？ 

你是不是總掛懷自己在世間所擁有的一切，包括名和利，以致無法真正「忘 卻」自己的重量呢？ 

年輕時，我剛接觸老莊，自以為將他們的書籍努力鑽研後，也可以具備展 翅飛翔的能力，哪曉得愈學愈沉重，差點被他們思想的厚度壓得喘不過氣。後 來經過了歲月的磨練，我調整了學習的態度，懂得用生命去體驗和對話，然後 拍拍自己的臂膀，這才有了準備起飛的樣子。  

很慶幸能有機會寫這本書。寫這本《水最柔弱也最強》，說是給青少年朋 友們做個閱讀老莊的指引，其實也是認真在反省自己漫長的「學飛之路」。因 此這本書對我來說，意義很不一樣。  

在寫作的過程中，我參考了陳鼓應、王邦雄、傅佩榮和楊儒賓等多位著名 學者的著作，在此謹表示敬意和謝意，也將參考書目列在書後。  

同時，感謝出版社和繪者對此書的編輯和插畫所做的努力。  

願讀者讀了這本書，都能認識到老莊那不同凡響的「飛行術」，讓身體變得輕盈，也學老莊那樣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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